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善知識對我的教誨2013-11-20

 

恆實法師 講述

很多的弟子曾親自受到上人的教誨,有活生生親近善知識的經驗;也有很多弟子沒這個機會,但他們卻從上人的書中得到受益;有的只是聽過上人的名字罷了;訶責是上人教法中,最容易讓人產生誤解的部分,而這些誤解的人,卻不明白這是大智者善巧法門的運用。

爾時善財童子頂禮其足,合掌而立。自言聖者,我已先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。而未知菩薩。云何學菩薩行。云何修菩薩道。我聞聖者善能誘誨。願唯我說。婆羅門言。汝今若能上此刀山投身火聚。諸菩薩行悉得清淨。
––《華嚴經》〈入法界品〉

上人用各種不同方式教化弟子,其中最戲劇性的,就是上人的「訶責」。眾弟子中,我是常從師父的「訶責」中得到受益的一個。

在世間法上,「訶責」為眾生所懼怕。然而,口頭上的鞭策確實是一種很有效的訓練方式和改變行為的方法。不過,只有具有德行的人才可以用這個方法。假使在「訶責」弟子的時候,帶有真脾氣,「訶責」就會引起仇恨與氣憤。

上人的弟子,都瞭解上人雷雨般的脾氣,只是一種善巧方便。上人往往在嚴厲地批評某個弟子後,回過頭來給另一個弟子很溫和的鼓勵,突然上人轉而又指出另一個弟子的錯誤。佛陀使用這兩種教法:降伏、折服貢高頑固的人,包容、教誨害羞謹慎的人。弟子們常能見到發脾氣後的上人,又顯得慈悲而平靜。

實際上,最親近師父的弟子,通常都受到最大的訶叱。這似乎成了一種努力工作後的回報。看起來上人的責罵是我們以努力工作「換取」得來的,雖然這麼說,但捱罵還是常常令人很不好受的。

我還記得,在電視節目(第五頻道)中、在舊金山機場、在上千人的法筵上被上人罵。記憶中最嚴厲的責備都是在海外:香港、臺灣、卡加利。上人不會因為弟子做的事太醜陋,而不予以公開訶叱,這是上人教育學生的特別機會。很多時候,因為罵得正是時候,反而成為弟子生命中,預想不到的轉捩點。

有一次在金山寺,因為我的過失,整整九十分鐘,大眾陪我站著,接受上人的訓叱。如此嚴厲的訓叱,引起旁觀者和聽眾們的反感。奇怪的是,我心中除了慚愧與懺悔之外,同時產生一種輕安和明瞭的見地,有如在龍捲風的風眼裡。當然,這幫助我懂得中國諺語「望子成龍」的意思,父親罵孩子是希望他們成材。不過被罵之後,都會在記憶中印上無價的教誨。

一次,我誤把一位重要客人趕走,我被罵得幾乎想捲舖蓋走路,要不就乾脆死了算了。可惜我並沒有死,第二天早上,上人皺著眉頭問我覺得怎麼樣?


「我覺得我該死,我做得很不恰當、很沒用、很可憐,我想我應該死了算了。」我說。

上人說:「你不會死的,不要自己欺騙自己。想去死,那太便宜你了,你應該改你的壞習氣。你那本《法滅盡經》在哪裡?拿來讀給我聽!」我拿著那部經,在佛殿裡,跪在上人面前,念了一段有關:佛法如何在地球上消失無遺的經文。上人坐著,凝視著遠方,讓半打的弟子等在佛殿外面。每個人都有要緊的事情要呈報:房地產、銀行、國際電話、供養等,但上人卻在聆聽我笨拙的中文念誦。

我一邊念,一邊感到汗水從臉上、身上流下來,我的體溫上升,我覺得快要暈倒了,體內的什麼東西像是被滌除掉了。我繼續念下去,這種感受就消失了,留下的是輕安、清涼、平靜,先前的自憐已經不存在了。

上人用很堅定的語氣說:「你已經跟我出家了,不可以跟以前一樣。你現在必須修道,你是佛的弟子,屬於佛的家族。難道你沒意識到你的一言一行有多重要嗎?在這個國家,你代表著佛、法、僧,你懂嗎?你已經不是為你自已而活了,你怎麼可以這麼大意,這麼自私?難道你看不到你所走的這條路?」永嘉大師說:

自從認得曹溪路。了知生死不相關。

上人又接著說:「你應該更努力,偶而的努力不會使你越過龍門的,我對你有更高的期望,你怎麼可以像那些混吃等死的人一樣。對他們來說,醉生夢死已經夠了。可是身為佛子,要做人天師表,要出類拔萃。你必須擔人所不能擔、吃人所不能吃、受人所不能受、行人所不能行、忍人所不能忍,唯有這樣,才能通過考驗。要以弘法為己任,不然佛法是不會在這個國家紮根的。

善財白言:甚奇!聖者,如是刀山及大火聚。我深觸時安穩快樂。
───《華嚴經》〈入法界品〉

責備或許是一種催化劑,喚起我對過去所發誓願的覺知。因為,幾天以後,我觀到一種境界,引發了我為祈求世界和平而行「三步一拜」的決心。那天晚上聽經以後,上人說:

「你們以前都跟隨過毗盧遮那佛,我們曾在一起研究佛法。那時候,我說我們應該去美國弘法。當時,有人發願做比丘,有人發願做比丘尼,有人發願做護法,有人發願作翻譯,有人發願建立道場,有人發願教書……。

所以,現在我們都在這裡還願。從無量劫以來,我們彼此都有很深的因緣,這種因緣強而有力,持續地維繫著我們之間的關係……。你可以在萬佛殿發一個願,將來我們都能成為萬佛之一。三步一拜為的是祈求萬佛來護持萬人,我們都在這裡大作夢中佛事。」

這幾段話,是上人二十多年來給我的教誨中,我印象最深刻的。幾天來,這幾句話一直在我的腦海裡迴蕩著。

我們在這裡,大作夢中佛事。」

我記得是一個酷熱的下午,在臺灣桃園一座寺廟門外,來自美國法界佛教大學的弘法團的車隊,引起了交通阻塞,我們的巴士被夾在車隊中間。車裡的人,都是來聽上人說法或準備受戒的。當時,我在一輛巴士裡面跪在走道上。因為上人善加利用時間,要弘法團在車上隨機說法,任何時候、任何地方都是可以修道的,這是上人旅行時的原則。

在舊金山上機之前,我就已經結結實實地捱了幾頓罵。所以,我日夜都在擔心,怕做錯事,怕善知識的怒目相向和大獅子吼。這一次,上人最先點到我,要我為大眾說法。由於天氣很熱,又瀉肚子,我覺得很累;我的過失,以及上人要求我改過所帶來的壓力,這一切,使我的頭都大了。我一句話也講不出來,只是軟弱無力地跪在那兒,像啞羊似的。

「果真」,上人叫我的名字。忽然,我好像進入了另一個時空。記得在加州,一天,沿一條公路三步一拜到馬力布時,一位公路警察停在我們身邊,告訴我們要小心,因為前面的路很窄,車速又快。這位路警講話慢條斯理,眼睛閃著光。他說:「你們最好沿路邊走,叫那位跟在你們後面的中國先生,也沿路邊走。他身上穿的紅色衣服,雖然使他比較醒目,但這是一條快車道,我希望我值班的這段時間不要有車禍。我們路警的律師,今天早上打電話來說,在路上看到你們,要我確保你們安全的通過馬力布地區。我太太也看到你們了,她告訴我,要提醒你們三個人小心點,所以你們多保重了。」

我們向他道了謝,他便離開了。我們怯生生地往後看,想看看那第三個人──那位「中國先生」是誰?但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,更別說穿紅袍的人。
「他說三個人?」
「奇怪,他看到的到底是誰?」

幾個月以後在舊金山,一位女居士告訴我們這故事的另外一面。就在三步一拜朝聖的那段時間裡,常常出現這樣的情形:上人正在和人們交談時,往往會突然站起來,走進他自己的房間,把門關上。沒有人知道上人進去做什麼?通常在一小時以後,上人出來說:「好了,他們沒事了!」加州那位路警的話,證實了上人在六百哩以外,護持著他的兩位年輕弟子。上人的第十七大願:「願此生即得五眼六通,飛行自在。」

我從回憶中回到現實,仍然跪在沉悶的巴士裡。此時上人面帶微笑,非常溫和,不再那麼嚴厲了。我相信上人已經洞察到我在想什麼,上人說:「這是果真的經驗之談,你們應該聽他講,因為他知道,如果沒有一位善知識,他可能已經沉淪到娑婆世界的苦海中了,對不對?果真,當你走進金山寺的時候,帶著一身壞習氣,記不記得?要不是你和善知識的這種緣份,你早就沉沒在生死流中了,你覺得怎麼樣?為什麼不跟大家講一講?」我點點頭,看了我的善知識一眼。

上人在臺灣的那一個星期,沒有吃固體的食物,上人絕食,將功德迴向給臺灣的眾生,希望能延遲臺灣將面臨的災難。上人身體有病,但只有隨侍身邊的出家人才知道。弘法團的巴士每到一處,上人都被大群的人包圍著。這些人當中,有上人的弟子,有來求治病的、求福的、求幫助的……。
在臺灣,上人常常連續幾天徹夜不眠,和有求於他的人們通宵長談。要求幫助的人越來越多,他們希望親近上人、求助於上人,或被上人的慈悲所感動……。

上人的弟子中,沒有一個人能替代上人,甚至不能分擔上人所負荷的,那怕是一個小指頭那樣少的負擔。上人不畏艱辛、不畏勞苦,上人活著就是為了灑甘露水,大善知識的教化能解救眾生的痛苦。我隨口背出了很久以前,一個炎熱的星期日下午,在聖路易匹玆堡附近的公路上,所記誦的

《華嚴經》經文:

爾時善財童子,觀察思惟善知識教,
猶如巨海,受大雲雨,無有厭足,作是念言:
善知識教,猶如春日,生長一切,善法根苗。
善知識教,猶如滿月,凡所照及,皆使清涼。
善知識教,如夏雪山,能除一切諸獸熱渴。
善知識教,如芳池日,能開一切善心蓮華。
善知識教,如大寶洲,種種法寶充滿其心。
善知識教,如閻浮樹,積集一切福智華果。
善知識教,如須彌山,無量善法,三十三天於中止住。
善知識教,猶如帝釋,眾會圍繞,無能映蔽,
能伏異道修羅軍眾,如是思惟,漸次遊行。

我輕易地背出這一段經文。此時,我累得再也不能胡思亂想了。看起來上人似乎很滿意,笑著說:「你知道了吧!我教你的那些事,都有它的作用和目的的,你現在明白了吧?」弘法團的巴士開始爬坡,上人又說:「還有誰要講法?不要偷懶。這些人費了這麼大的功夫,把你們從美國請到這兒來,你們怎麼能坐吃等死?你們要教他們,來回報他們。誰是下一個善知識?別指望依賴我一輩子。好了,下一個是誰?快上來!」……。